山寨里硝烟弥漫,火光冲天!
不能再犹豫了,尹天翊踩着小石片站了起来,脸色苍白但眼睛异常明亮,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,绕过岩石,像突然从天而降般,出现在幽暗的山洞口。
一个举着火把的浑身是血的青年,一那间大汉惊得魂不附体,以为是被他们**杀害的村民,可仔细一看,那青年神色惶恐,急促呼吸着,明显是个活人,又张扬跋扈起来!
「奶奶的,不要命的兔崽子……等等,你要做什么?!不……」
看到尹天翊举起火把,不顾一切地朝洞里扔来,两个大汉吓得面如死灰,拼死往外爬,可是已经晚了,尹天翊的火把正好落在堆栈起来的「霹雳火球」上,轰的一声,天崩地裂!
「天翊!」铁穆尔大喊,眼睁睁地看着尹天翊从山腰随着碎石一起滚了下来,他抽打着赤骥疯了一般狂奔过去,直冲到尹天翊身边。
尹天翊躺在碎石头中间,一动不动,全身黄沙泥土,脸上有血,手上有血,膝盖上也有伤口在汩汩冒血,铁穆尔仓皇下马,看着这样伤痕累累的尹天翊,不知道该如何下手。
「天翊……醒醒。」铁穆尔心惊肉跳地把尹天翊抱在怀中。
「好痛……」
「什么?」
「我的背……」尹天翊微弱地喃喃着,睁不开眼睛,他觉得全身都烧灼般地刺痛着,眼泪流了下来,「呜……」
「别急,我看看。」铁穆尔心急火燎地拉开尹天翊的衣服,血浸透了绡衣,后背有好几道被石头刮开的口子,像受了鞭刑一般,触目惊心。
铁穆尔心痛得很,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,他宁可是自己受了伤,也不要尹天翊如此悲惨地出现在他面前。
「我炸掉了……」尹天翊抬起手,指着山洞的方向。
铁穆尔握住他的手,不准他再说,「已经没事了,天翊,你别动了。」
那样大的爆炸,铁穆尔已经明白尹天翊爬上山坡是做什么了,可是这样实在太冒险了,简直是赌命!被他一瞪就畏首畏尾的青年,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?铁穆尔惊愕极了!
他不认识这样的尹天翊,他所知道的尹天翊,是为了不和他成亲,冒死逃婚又欺骗他的小人,是怕他发怒又总是在激怒他的混蛋!是大事胡涂,小事更一团糟的蠢蛋,可是,这样的尹天翊,却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!
难道……
这才是真正的尹天翊?
一个敢拒绝他塔坦·铁穆尔·乞沃真的人?
「你有几条命可以赌?你知不知道死了就完了,什么都没有了?!」铁穆尔忍不住大声质问,心情的波动却如潮涌。
他喜欢尹天翊,是男人怎么样?其貌不扬又怎样?铁穆尔发现自己的心,竟已经是这样深地爱上了尹天翊。
***
被铁穆尔抱回到营地后,尹天翊时睡时醒,昏昏沉沉,随行的医师不分昼夜地照顾他,巴图等人更连夜赶去前面的城镇抓药,只挑最贵的,只买最稀有的。
发烧两日后,尹天翊醒了过来。
帐篷里,有一股淡淡的药味,很安静,铁穆尔坐在床榻边,握着他的手。
「天翊。」铁穆尔叫他,表情十分欣喜!
尹天翊一动,就觉得后背针扎般疼,不由得倒抽口气!
「很痛吗?我已经让人敷上镇痛的药草了。」铁穆尔的眼神变得焦急,「你别动。」
「你自己摔摔看,就知道有多少痛了。」尹天翊沙哑地说,但精神还不错。
「我让你待在营地里的!你把本王的话当儿戏吗?」不提还好,一提铁穆尔就冒火!
「凶什么凶……」尹天翊十分委屈,「我也是为了你打胜仗啊。」
不知道为什么,面对根本就不听他话的尹天翊,铁穆尔觉得自己一下没了争吵的力气,只要尹天翊醒了,他胸口那难熬的,积压了两天的怒火,也烟消云散了。
「看什么?」尹天翊觉得铁穆尔的眼神有些变了,变得不再那么凶神恶煞,或者说不再那么霸道,尹天翊呆呆地,不明白。
「我怎么觉得你的脸挺诱人的呢?」铁穆尔的声音低低地,带着甜滋滋的诱惑。
「我在生病耶,你这下半身的动物。」尹天翊的脸红了,想起那些强盗要骆驼也不要他,不知道铁穆尔是不是在寻他开心。
「你难道就不是下半身的动物?男人都一样吧?」说着,铁穆尔的手竟开始不安分起来,探进被褥下,摸索着尹天翊的腿间。
「喂……」尹天翊的脸愈来愈红,「不要啦……」
这家伙不会真的连病人也不放过吧?
铁穆尔的手指缓缓地蠕动,「放心,我只是让你舒服一下,等你的伤好了,我才会仔仔细细地……『惩罚』你。」
「啊……唔!」让人羞得无地自容的**被铁穆尔的吻吞没,尹天翊难耐地摩擦着双腿,铁穆尔的手掌热得像烙铁,不依不饶地缠着他,推着他上顶峰,终于,尹天翊宣泄了出来。
在恩宁镇待了十七日后,铁穆尔才重新开始旅程。
这十七天,铁穆尔将尹天翊照顾得无微不至,吃饭、敷药、擦身,甚至如厕,都是铁穆尔亲手服侍,两人虽然像以前一样吵闹斗嘴,可是气氛已经大不相同,每次擦完身,尹天翊的脸就非常红,眼睛是凶巴巴的,像要把铁穆尔大卸八块。
「我们现在走的就是大戈壁的商道,」在马背上,铁穆尔给尹天翊看粗炭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大苑地图。
「穿过戈壁,就到了那纶尔河,往西是依德古岭,往北是乞尔吉山脉,此外,还有马布沙湖、鄂纶山脉等等。
「纥尔沁草原就在鄂纶山脉下,大家是以部落聚居,随水草迁徙,乞沃真是最大的部落,其它还有格尔查、阿尔布古、茂巴思,一共六十二个,我不会要你马上记住各部落的名字,但至少要知道哪几个比较重要吧?」
尹天翊拧着眉头,原以为出了太学府,就再也不用背书了,谁知道铁穆尔给他出了更大的难题,不是叫他学大苑语,就是叫他记这记那,什么「祭火」,什么「那达慕」,搅得他头昏脑胀,叫苦连天!
「奶茶用大苑语怎么说?」铁穆尔突然考验尹天翊。
「苏台柴。」尹天翊有气无力地。
「马鞍叫做什么?」
「额莫勒……」
「马嚼子呢?」
「哈……哈扎尔?」尹天翊绞尽脑汁。
「你的记性不差嘛,」铁穆尔收起地图,抱住尹天翊的腰,「那……我喜欢你又怎么说?」
尹天翊一翻眼,嘴里叽哩咕噜。
「什么?」铁穆尔凑近他,「我听不见。」
「就是──」尹天翊拉起缰绳,突然一踢马腹!「你烦死人了!」
「天翊!别闹!」才教会他怎么骑马,就想在这大荒漠里逞能了?
放眼望去,四周都是大如斗、小如豆的卵石,十分危险,营地远在五里外,万一出了什么事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尹天翊却不理他,又夹了一下马肚,抓着缰绳不放手,赤骥发疯般地狂奔,一小丛、一小丛的骆驼刺,荆棘似地划过马腿。
尹天翊原是好玩,看铁穆尔那么着急的样子,想着终于扳回一城,可是渐渐地,他就笑不出来了,马踩到石头剧烈一颠,他就弄丢了缰绳,匍匐在马背上,岌岌可危地左摇右晃!
铁穆尔又气又急,早知道会变成这样,这几日天气闷热,赤骥有些烦躁不安,现在又被荆棘扎了马腿,一下子连他都难以控制住!
尹天翊捞来捞去捞不到缰绳,马一颠,他就惊慌失措地抓住了马鬓。
这可是赤骥的死穴,只见牠嘶鸣一声,便拔足狂奔起来,颠得尹天翊七荤八素,分不清东南西北,眼见尹天翊就要掉下马去,铁穆尔弯腰一把抓住了缰绳,收紧马嚼子,勒住了马!
「妈呀……」尹天翊抱着马脖子,一身冷汗。
铁穆尔紧抓着缰绳,也是怦怦心跳。
「还闹吗?」冷静下来后,铁穆尔的语气是冰冻三尺。
尹天翊也知道错了,小心地放开马脖子坐好,赤骥抬头喷气,马蹄仍蹬踏难安。
「我最近很闷啊,每天不是赶路,就是记一大堆东西!」尹天翊憋了许久的怨气,一下子发泄出来,「我说什么『曰仁义,礼智信』,你不是也头疼么?既然大家都听不清楚,就不要再为难我了!」
「不行。」铁穆尔斩钉截铁地拒绝,「你必须要学会大苑语。」
「你这是强人所难!我记个什么呼啦啦的就记了好几天。」尹天翊哀怨地说:「你还是放过我吧!」
「不是呼啦啦,是呼如达。」铁穆尔纠正他,意味深长地说:「如果你会说大苑语,事情会好办许多。」
「什么事情?」尹天翊回过头问他,总觉得这阵子铁穆尔怪怪的,不仅对他严厉许多,还老卖关子。
「现在不告诉你。